[閱讀心得] 窮查理的普通常識第九講 - 學院派經濟學的九大缺陷

插畫家和漫畫藝術家艾德．威克勒（Ed Wexler）為本書繪製的插圖

這篇分享《窮查理的普通常識》收錄的十一篇演講中的第九講，發表於2003年，聽眾是加州大學聖塔巴巴拉分校的經濟系師生。

延伸閱讀：[閱讀心得] 資訊量很大的《窮查理的普通常識（增修版）》

很大一篇，裡面整合了許多前面幾講的概念。

蒙格在這次演講將蒙格主義有條理的整合成一種連貫的哲學。

主題：學院派經濟學的九大缺陷

聊缺點前，蒙格先分享了他觀察到經濟學的優點：

生逢其時、生逢其地

蒙格說許多學科都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獲得好名聲的。

從一開始就吸引軟科學領域最優秀的人才

和其他領域的研究者相比，經濟學家入世更深，對社會的影響很大。
例如亞當．斯密（Adam Smith，1723-1790），就是一位極其出色的思想家和作家。

經濟學總是能夠吸引這些了不起的作家，他們非常優秀，而他們的影響力則遠遠超出經濟學的範疇，這在其他學科中是很罕見的。

蒙格說經濟學總是比其他軟科學更強調跨領域研究，總是從其他學科汲取所需的養分。
只是他認為還不夠好，所以他這次是來談談學院派經濟學的少數缺點。

九大缺陷

一、致命的自閉
 二、沒有採用硬科學基本的「全歸因」治學方法
 三、物理學崇拜（Physics Envy）
四、太過強調宏觀經濟學
 五、經濟學的整合太少
 六、對心理學的極度無知及其造成的負面後果
 七、不夠重視後果的後果
 八、不夠重視「撈灰金」的概念
 九、不夠重視美德效應和惡行效應

一、致命的自閉

這種缺陷會引發蒙格常說的「鐵錘人症候群」。
這個名稱來自一句諺語：「在手裡拿著鐵錘的人眼中，世界就像一根釘子。」

這項缺點，通常會讓經濟學家過度強調某些可以量化（用數量表示）的因素。
蒙格說這狀況不僅發生在經濟學領域，其實各行各業的數據型鐵鎚人都會明知某些因素很重要，卻因為沒辦法數據化而不採用。

蒙格說大部分的人都容易出現以下徵狀：

#1 過度強調「數據」的重要性

因為這讓人們有機會使用在高等學府學來的統計學技巧。

#2 排除可能更重要、但沒有數據化的因素

這是蒙格終生試圖避免的錯誤，而他從來不後悔自己這麼做。

我覺得這種傾向應該屬於第十一講人類誤判心理學裡的「十八、易取得性誤導傾向」。

大腦最重視的就是存活，而存活的基本就是不會餓到，所以對大腦來說，比起很耗能的複雜思考更偏好整理過的簡單數據。

二、沒有採用硬科學基本的「全歸因」治學方法

吸收其他領域的知識，卻沒有指出這些知識的來源。

蒙格說這會削弱你的能力，無法做最好的自己。

應該要為借鑑來的知識貼上物理學、生物學、心理學、博弈論，或者其他這些知識所屬領域的標籤。

要完全指出這些基礎知識的來源。

就像經營企業時，要使用良好的檔案歸類方法。

我想，這應該跟第十一講人類誤判心理學裡的「二十四、師出有名傾向」有關。

老師在傳授知識時，如果有跟學生解釋正確的原因，而不是只高高在上地把知識條列，那麼學生往往會學得更好。

三、物理學崇拜（Physics Envy）

蒙格說採用有效市場理論教條，是「物理學崇拜」帶給經濟學的惡果之一。
按照這理論的說法，任何公司購買自家股票都是不正確的，因為股票的價格完全有效的，不可能有便宜可佔。

蒙格希望經濟學採用硬科學的基本治學方法，養成指明其借鏡來源的習慣，但並不希望經濟學因為「物理學崇拜」而追求像物理學公式那麼可靠而精確的理論。

因為經濟學涉及的系統太複雜，追求做到像物理學那麼精確，得到的只會是虛偽的精確。

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只會陷入麻煩。

誰說只要投資高風險的股票，就能獲得比市場年均報酬率高七個百分點的收益？鬼才相信！
──蒙格

四、太過強調宏觀經濟學

經濟學界太強調宏觀經濟學，而對微觀經濟學則不夠重視。
蒙格說這就像不懂解剖學和化學，卻想要掌握醫學一樣。

蒙格覺得微觀經濟學是很好玩的，它能夠幫助你正確理解宏觀經濟學。
只要懂得一些基本道理，一些看起來很難的微觀經濟學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每一個成功，必定有其原因，一定是做了很多正確的事，並用良好的制度來確保不會犯錯。

蒙格分享極度的成功，很可能是由以下這些因素共同造成的：

#1. 將一到兩個因素最大化或最小化

例如波克夏在堪薩斯州開的一家家具店和電器商店，最大化他們的優勢（有大筆資金開世界上最大的店，提供大體積商品的大量選擇）、最小化價格，迅速地獲得成功。

#2 增加一些成功因素，以達到更大成效

這種成效的提高通常是非線性的，只要再增加一點點物質，就能得到一種魯拉帕路薩效應。

「魯拉帕路薩效應」是蒙格發明的新片語，用來表示「各種因素間相互強化、並將彼此極大化」的現象。

就像在第四講蒙格分析可口可樂的成功時，就可以看到魯拉帕路薩效應是如何發生作用。

第十一講有更多「魯拉帕路薩效應」的案例分析和說明。

#3 將幾個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例如原文提到的勒斯‧施瓦伯（Les Schwab）輪胎連鎖店。

#4 順應某些重大的潮流

例如：甲骨文（Oracle）

蒙格說除了研究微觀經濟學如此有趣之外，研究宏觀經濟學還經常犯錯，因為經濟學涉及的系統太複雜了。

五、經濟學的整合太少

不但沒有整合傳統經濟學以外的知識，也沒有整合經濟學內部的知識。
蒙格說這種情況並不是教授自己知道如何整合各種知識卻留一手，是教授本身也不擅長整合，因為他們沒受過這種訓練。

蒙格記得凱因斯或蓋布列斯說過一句話：

「經濟學教授的思想是最經濟的；他們終身所用的就是在研究所學到的那一點點知識。」

這句話好嗆但好有意思，「economic」除了經濟學的意思確實還有實用的、節省的意思XD

關於整合太少的部分，蒙格對經濟系的聽眾們提出兩個有趣的問題：

#1 「舉個例子，證明你們要是想提高銷售量，正確的做法是提高價格」

蒙格曾向兩個不同的商學院班級提出以上問題（蒙格說其中一所還是很難考上的史丹佛商學院），結果五十個人裡只有一個人能夠舉出一個例子，而且沒有人能提出讓他欣賞的答案。

以下是蒙格在書中提出的例子：

提高價格，把額外的收入，以合法的方式用於改善產品性能，或改善銷售系統。
在特定的條件下，人們會認為價格較高的商品品質也較好，所以提高價格能夠促進銷售。這種方法對需要耐久的工業用品尤其適用。
奢侈品，提高價格能夠提升奢侈品的「炫耀」功能。
提高價格，並用額外賺來的錢去賄賂採購人員。
提高佣金，賄賂投資管理業的交易經紀人，使得經紀人背叛客戶，用客戶的錢來購買高佣金的產品。

蒙格認為辦法不計其數，只是人們很少對經濟學問題做整合性思考。

並補充說後面兩個例子可不是人性美好的部分，他這輩子非常徹底地避免這種伎倆。

我認為你們這一生，沒有必要去推銷自己永遠不會買的東西。
即使那是合法的，我也不認為那是個好主意。

—— 蒙格

#2 整合「比較優勢原理」和「中央計畫的大頭針工廠」

比較優勢原理是李嘉圖（David Ricardo，1772-1823）提出，屬於自主的國際貿易產生的後果。
例如英國可以生產布料但很難生產紅酒，但葡萄牙兩個都很簡單。
所以如果葡萄牙生產更多紅酒，來交換英國的布料，那麼葡萄牙的布料成本會更低。
相反的，英國也會從中獲益，因為它生產布料的成本沒有改變，但現在能用更接近於布料的成本得到紅酒。

中央計畫的大頭針工廠是亞當．斯密（Adam Smith，1723-1790）提出，是中央計畫的極端典型，它的整個系統是由某個人設計出來的。

「比較優勢原理」和「中央計畫的大頭針工廠」都能大大提高人均經濟產出，都能將各種職能分配到非常善於執行這些職能的人手裡。

關於這個整合，蒙格舉了一個多種因素相互影響的例子。

波克夏許多年前擁有的一家信貸公司貸款給一家後來周遭環境變不好的飯店，他們遇到一個似乎無法解決的經濟學問題。
但後來冒出一位善用了整合「比較優勢原理」和「中央計畫的大頭針工廠」的生意人，說只要他們能夠讓他把停車場改建為高爾夫球推桿練習場，就願意高價買下這間飯店。
最後讓波克夏的信貸公司收回了貸款，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因為這個生意人善用了兩種方法，他的業務是從佛羅里達用飛機把一些銀髮族送過來，然後用遊覽車將他們送到迪士尼樂園和其他地方，再把他們接回飯店。
他不在乎周邊的環境有多麼糟糕，因為圍牆以內就可以滿足客人的所有需求。

到處玩而且不需要停車位，屬於善用由某個人設計出來的「中央計畫的大頭針工廠」系統。
而找到迪士尼、遊覽車、有高爾夫推桿練習場的飯店，則是「比較優勢原理」，善用擁有各自優勢的資源。

蒙格說他敢用一大筆錢打賭，如果他在美國所有經濟系進行這個測驗，考生交上來的將提到羅納德．寇斯、談到交易成本、教授交給他們的一點可憐知識，但大多數人沒辦法真正把各種知識整合起來做得非常好。